我不想戴套,你吃药吧

盛夏的午后,潮湿闷热,知了在树上疲惫的鸣叫,绿油油的树叶在烈日的暴晒下无精打采的随轻风摆动。

低气压总让人觉得胸腔里憋着一口闷气,莫名烦躁。

而湖滨别墅,最宽敞华丽的房间里,正红色圆形大皮床上,两具不着寸缕的身躯正难分难舍的纠缠在一起。

房间里的男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叶潇潇的老公,床上的女人,自然是最恬不知耻的小三。

周末,我正在家里睡得东乳西歪的,叶潇潇一个电话打来,十万火急的喊我下楼,她开飞车,把我和莎莎一起载到别墅。目的只有一个:帮她捉奸!

叶潇潇的飞车开得太快了,我一度以为到不了事发地点,我们姐妹三个就先去见阎王了。下车的时候,心还悬在嗓子眼儿,都不等我喘口气,她就拉着我和莎莎上了楼。

我们屏住呼吸站在虚掩的房门口,一声声女人饥渴的浪叫不断的传入我们的耳朵:“啊……啊……”

透过门缝,我看到叶潇潇的老公沈东明身下的那女人雪白的身体就像鲜豆腐,好似可以掐出水来,又滑又嫩。

也难怪沈东明爱不释手,像揉面团似的,揉来揉去。

沈东明的另一只手探到了那个女人的那里,那女人居然大喊起来:“啊……老公快给我……”

我看的尴尬症都要犯了,不安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叶潇潇,她全身都在抖,脸像纸一样的白。

沈东明一挺身,那女人就像疯了一般。

“小妖精……”

沈东明在里面忙得大汗淋漓,外面的叶潇潇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叶潇潇握紧了拳头,身体抖得更加的厉害了!

我转头看往别处,实在难以忍受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潇潇,我们进去吧。”

“不行!还没有she,我们抓奸没证据。”旁边的莎莎说到。我简直要被她的逻辑打败了。

疯狂了许久之后,沈东明的低吼声出来:“嗷……”

突然间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女人娇滴滴的说:“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好坏哟,坏蛋,是不是你家那黄脸婆不能满足你啊,每次都这么狠,还要不要人家活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莎莎这时候一脚把门踢开,领着潇潇和我冲了进去。

叶潇潇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她发了疯般的抄起爱马仕铂金包就朝床上的人砸去。

“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狗男女……”

沈东明愣了半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数不清被打了多少下。

他很镇静,并没有因为被叶潇潇捉奸在床而慌乱,一把挥开砸过来的爱马仕的铂金包,快速的拉薄被盖在身上。

而沈东明身下的女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皓白的手臂圈在男人的脖子上,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

“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后果自负!”沈东明阴沉的脸,他的一声呵斥让我们都震住了。

“我们去客厅说吧,让他们穿上衣服。”我拉着因为激动而全身颤抖的叶潇潇往外走,虽然她步伐蹒跚的离开,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沈东明。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陪着叶潇潇来捉奸的这一天,金童玉女的童话,就此破灭。

潇潇的一双美眸被恨意充得赤红,换做任何人看到自己老公和别的女人上床都会失控。

叶潇潇和沈东明结婚三年,他们奢华浪漫的婚礼好像就在昨天,沈东明说要全心全意爱潇潇一辈子的诺言还在耳边。他们曾是我眼中的金童玉女,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由不得我不相信。

原来,再美满的婚姻也不过是爬满跳蚤的华丽旗袍。

到底好不好,只有穿上身的人才知道。

我不知道沈东明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叶潇潇,但我知道,叶潇潇不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宁愿自己痛彻心扉的接受事实,也不愿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

该来的,终究要来。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潇潇,看开点儿,男人都是这德行。”一起来给叶潇潇助阵的吴莎莎无奈的说。

叶潇潇抹着泪,点点头:“嗯,我会看开,大不了就离婚。”

离婚说着简单,具体实施却很难,特别是叶潇潇,当了几年的阔太太,她已经习惯了花钱如流水的日子,离开沈东明,就意味着要和现在优渥的生活说再见,也许,她会舍不得。

吴莎莎心直口快,是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你傻了啊,绝对不能离婚,离婚不就成全沈东明和那烂贱人了吗,再说了,男人都是贪新鲜,等玩够了,不用你说,他自己就会回家,像沈东明这种男人,错就错在太成功了,面对的诱惑比一般的男人要多得多,退一万步说,你才是他合法的妻子,别的女人,根本不配和你争,要走也是她们走,你就等着看,谁笑到最后。”

“莎莎说得对,你不能离婚,我知道你爱沈东明,既然爱他就要坚强的为自己争取,不能轻易的把他让给别的女人。”我拉着叶潇潇下了楼,一起坐在客厅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

虽然这是他们两夫妻的事,可现在我搀和进来了,就只能硬着头皮,秉着劝和不劝分的原则,不厌其烦的反复规劝她。

“莎莎,清妍,你们不知道,我真的很痛苦,这两年来沈东明在外面风流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真的忍不下这口气了。”叶潇潇捧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我和莎莎同时抱住叶潇潇,陪着她一起抹眼泪。

“你们要哭到外面去哭,别在这里煞风景!”沈东明穿着白睡袍,出现在楼梯口,他阴冷的声音,就是一把利剑,刺穿了叶潇潇脆弱无助的心。

叶潇潇赫然抬起头,指着他大骂:“沈东明,你不是东西!”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我是人!”到这个时候,沈东明还笑得出来,我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男人,只是长着和沈东明一样的脸,他根本不是爱叶潇潇的沈东明。

也许是我和沈东明接触得太少,不清楚他脸皮的厚度,才会诧异于他此时表现出的镇定自若和趾高气昂。

不难想象,叶潇潇这几年的日子也只是外表光鲜而已,沈东明这样的男人,真的不容易驾驭。

我很想劝叶潇潇离婚,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犯不着自己委曲求全,来维持婚姻的表面风光。

可终究,别人的家事,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依我的想法来处理她的家庭内部矛盾。

我只能站在旁观者清的角度,安慰叶潇潇,极力平复她的怒气。

凡事三思而后行,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沈东明,我要和你离婚!”当叶潇潇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在心里为她叫好,忍气吞声那么久,沈东明才会当她是软柿子,被欺负到了头上,就该拿出破釜沉舟的气魄来,离开沈东明,她叶潇潇一样可以好,甚至过得更好!

“好啊,离婚就离婚,明天我会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你可别后悔不签字!”沈东明的绝情让我和莎莎咋舌,原来一个男人变了心,就可以彻底斩断过去的情意。

爱情,可悲可笑可叹……

叶潇潇惊诧的睁大眼睛,好像见了鬼似的盯着沈东明,她的心彻底的碎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贝齿紧咬着下唇,才没有痛哭失声。

“该说的都说了,快滚,我不想看见你们!”沈东明决然的转身上楼,甚至没再多看叶潇潇一眼,就连晶莹的泪水也不足以打动他花岗石般坚硬的心。

他的脚步沉稳,一下又一下,好似踩在我们的心上,连我也感觉到了痛,更何况叶潇潇。

“走,我们喝酒去,不就是个男人吗,没什么大不了!”叶潇潇一直盯着楼梯口,直到看不见沈东明的背影。

她好像想通了,一抹眼泪,强颜欢笑拉着我们往外走。

走出别墅,保安公司请来的两个壮汉颇有气势的站在门口,俨然就是保家护院的架势,家已不成家,毋须再保卫。

叶潇潇掏钱打发了他们,回头又看了一眼别墅的二楼,她痛苦的紧蹙着眉,似下了很大的决心,高傲的一仰下巴,语气坚定:“我们走!”

待我们坐车离开,沈东明才出现在窗边,他竟和叶潇潇一样的痛苦,眉峰紧蹙,薄唇微抿,眷恋的目光一直追着我们的车离去。

房间里很静,只有浴室传出的哗哗的水声。

水声戛然而止,方才与沈东明抵死缠绵的女人赤身走了出来,长发在脑后挽起,散落的发丝滴着水。

飞扑上去,抱紧沈东明的腰,笑逐颜开的说:“伊宁,谢谢你,我一定会当个好妻子!”

“白蔚,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叶潇潇离婚并不是因为你,不妨告诉你,我就没有和你结婚的打算。”沈东明掰开腰间的皓臂,转身走进浴室。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白蔚看到沈东明双眼赤红,好似还有泪光闪烁。

她握紧了双拳,大声的喊:“沈东明,就算你不娶我,我也会一辈子缠着你!”

沈东明站在浴室的门口,脚步一滞,回头看白蔚,冷笑着说:“好啊,就让你陪着我下地狱。”

我们一行三人,气势汹汹的杀到“88号”,来得早,酒吧里没什么人,找了个正对舞台的环形卡座,屁股还没坐热,叶潇潇就急不可待的点了瓶“轩尼诗李察”。

叶潇潇和吴莎莎经常来玩,我倒是第一次来,看到来来去去都是些穿齐P小短裙的美女,而我这一身良家妇女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

“轩尼诗李察”上了桌,不兑任何的软饮料,一人一杯,叶潇潇高声说:“陪我干了!”

平日里我是不喝酒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没办法推拒,叶潇潇和吴莎莎都一口喝了个底朝天,我犹豫了一下,也心一横眼一闭,连味道也顾不得尝就把酒统统倒入了喉中,待我回味口中苦涩的味道时,胃里开始一阵阵的翻腾,连忙塞了片西瓜在嘴里把味道压下去。

叶潇潇见我苦着一张脸,大笑着说:“哈哈哈,今天我可不管你能不能喝酒,不喝也得喝!”

“是,我舍命陪美女,一定不含糊!”说话间,叶潇潇又给我满上了一杯,我知道她难过,想借酒消愁,也只能由着她,尽我最大的努力陪她喝。

三杯“轩尼诗李察”下肚,叶潇潇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抱着我和吴莎莎,头搁在我的肩膀上,絮絮叨叨的说她这两年受的委屈,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她已经忍了两年,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我第一次看到叶潇潇的脆弱,以前见面,她总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我们,言谈之中也隐隐约约知道沈东明有了外遇,但她不愿提及,我们也不便多问。

她说了很久,多次泣不成声,她的痛苦,原原本本的呈现在我们的面前。

时间越晚,酒吧里的人就越多,音乐也越喧嚣。

邻桌的两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敬酒,叶潇潇和吴莎莎欣然接受,和他们开怀畅饮起来,我趁机离开,去趟洗手间。

酒吧的洗手间没有分男女,两排单独的隔间,门对着门。

等了一会儿才有空位,我走进去还没关门,一个男人突然就窜了进来。

“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把门反锁上,我正要质问他是不是没看到里边有人,嘴就被紧紧的捂住。

“唔……”

我惊恐的睁大眼睛,心惊胆寒的揣测,是不是遇上了坏人,闻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吓得后退,背抵死在了墙上,再无退路,而那个男人的身体也几乎压在了我的身上。

男人喘气粗气,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不要说话,我不会伤害你,帮帮我!”

很明显他喝醉了,说话的声音有点儿飘,他甩甩头,好像清醒了一点儿,又说:“只要你不出声,我就松手。”

“嗯嗯……”我使劲的点头,嘴被捂着,非常难受。

“千万别出声!”他又叮咛了一句,才松了手。

我急急的去开门想走,却被他挡下。

“别开门。”他低声音,摇摇头。

“求你让我走吧!”

我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有个女人大喊大叫:“敬御,你在哪里,出来啊,陪我喝酒,敬御……你别躲我,别躲我……”

女人一边喊一边挨个拍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的门是磨砂玻璃,她的掌印留在了玻璃上。

“你在躲她?”我指着那个手印,悄悄的问身旁的男人。

“嗯,她喝疯了!”男人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我这才发现他是个帅哥,而且是很帅的那种,也难怪外面的那个女人要缠着他喝酒。

女人一直守在外面,待把其他的洗手间都检查完之后站在了我们的门外。

“敬御,敬御……你在里边吧?”女人使劲的拍,使劲的踢打,我真怕她会破门而入。

男人晕乎乎的靠在墙上,有气无力的对我说:“帮帮我,打发她走!”

“嗯!”我点点头,扯着嗓子说:“里边没你要找的人,别把门弄坏了!”

听到我的声音,外面的女人停止了对洗手间门的虐待。

她口齿不清的问:“黎敬御不在里边儿?”

“不在不在!”

“我明明看到他进来了,怎么会找不到人呢?”女人纳闷的喃喃自语:“敬御,你躲哪里去了?”

女人走了好一会儿我才和那个男人从洗手间里出来,他突然笑着问我:“你是不是在鸿邦证卷上班?”

难道他是公司的客户?

我立刻满脸堆笑的回答:“是啊!”

“就说看你眼熟,我是你老大的同学,上次我们还一起吃过饭,你不记得了?”

经他一提醒,我再仔细的一回想,他那张俊逸的脸就在脑海中找到了痕迹。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去年,中秋节吧,在‘滨之鲜’,当时还有你们其他几个同学。”

“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取了张名片,双手送到我的面前:“请多指教!”

“谢谢!”看过名片之后,我不禁对眼前这个男人肃然起敬:“黎总,很抱歉,我今晚喝多了,没认出您。”

且不说他是我顶头上司的同学,就黎敬御这个名字,已经是财富的象征,帝豪酒店CEO,公司大客户,说来也是我的失职,人和名字,才总算是对上了号。

“别这么客气,现在是休闲时间,叫我黎敬御就行了。”

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连名带姓的称呼大客户我还真开不了口。

“黎总,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下次再聊!”

面对黎敬御,或多或少有些尴尬,特别是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看,就会难以抑制的心慌。

我想走快,头却一晕,身体好似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直直的下坠。

一双大手,稳稳的把我接住,紧扣在我的腰间。

他的脸近在咫尺,连呼吸也不能避免的吹拂过我的脸。

心跳骤然加速,我挣扎着站稳,推开他:“谢谢黎总,我……有点儿醉……”

“你朋友在哪里,我送你过去!”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戒备,迅速的收回手,退后了一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黎总,再见!”这一次我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健步如飞的奔回叶潇潇和吴莎莎的身边,没让自己再出丑。

回到座位,叶潇潇和吴莎莎还在和那两个男人拼酒,我怕喝出事,便想拉她们走。

“不走,我还没喝够呢!”叶潇潇挥开我的手,醉醺醺的说。

“走吧,别再喝了。”不管我怎么劝,她们就是不听,那两个男人还出声教训我,让我自己走,别扫兴。

那两个男人摆明了就想占叶潇潇和吴莎莎的便宜,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Waiter,再来两瓶轩尼诗李察。”

叶潇潇推开我的手,和服务生一起去酒窖刷卡拿酒。

我紧跟上去,试图阻止她。

“清妍,你就别管了,让我痛痛快快的喝个够。”叶潇潇把信用卡递给收银员,反过来劝说我:“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说的就是我了,现在我只想喝酒,你不会残忍得连我唯一的乐趣也剥夺了吧?”

我当然不会残忍的剥夺她这唯一的乐趣,剥夺她这唯一乐趣的另有其人。

“女士,您的卡刷不了,请换一张。”收银员把卡送了回来,叶潇潇也没在意,把卡往gucci钱包里一插,随手又拿了一张,可还是刷不了,叶潇潇一怒之下把钱包里所有的卡都拿了出来,一一试过去,皆是无效卡。

“该死的沈东明!”不用任何人提醒,她自己就反应了过来,拿出手机把电话打过去兴师问罪。

沈东明不接她的电话,她气急败坏的接通语音留言:“沈东明,我们还没离婚呢,为什么要注销我的卡,好,很好,明天全城的人都会知道你沈东明的老婆在‘88号’跳脱衣舞,你就等着名誉扫地吧!”

叶潇潇火气冲天,手机直接就往地上一摔。

我赶紧捡起来去追她,手机完好无损,还响了起来。

“沈东明的电话!”我抓着她的手臂,电话接通以后放她的耳边。

“不听,不听,我去跳脱衣舞!”她说着就甩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拉裙子腰间的锁链。

“别脱,别脱!”我冲上去抓紧她的手,同时把她的手机放到了耳边,对电话那头不停喊着叶潇潇名字的人说:“沈东明,如果你还担心叶潇潇就快过来吧,我们在‘88号’。”

“我马上到!”沈东明果断的回答。

“放开我……”叶潇潇被我紧紧的抱住,她挣不开,把头往我的肩上一靠,痛哭起来。

“别哭了,沈东明说他马上就过来,我听得出,他还是很担心你,不要意气用事,你们回去好好的谈谈。”

叶潇潇惊诧的问:“沈东明要来?”

“嗯,他说他马上……”

我话还未说完,叶潇潇就冲回座位,把半醉半醒的吴莎莎拉着走。

快步冲出“88号”,我们打车去吴莎莎的公寓,在半路上却被沈东明看到,他立刻让司机紧跟着我们。

“快关门!”匆忙下车,进电梯,就那么两步的距离,沈东明被关在了电梯外。

“叶潇潇……”他的喊声,真有几分撕心。

叶潇潇抿着唇,强迫自己不落泪。

虽然沈东明没和我们乘同一部电梯,可他乘的另一部电梯也只慢了我们十几秒钟到达。

一切发生的太快,沈东明怎么进的门,怎么追叶潇潇进的卧室,我和吴莎莎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听到房门被奋力摔上,叶潇潇的惨叫声开始刺激我们的耳膜和心脏。

“我们,要不要进去帮叶潇潇?”吴莎莎晦涩的问。

“他们两夫妻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就不搀和了。”拉着吴莎莎坐在沙发上,我长长的喘了口气,头还晕得厉害。

“啊……不要……啊……谷伊……宁……不要……”

呃,怎么叶潇潇的声音好像变了。

我和吴莎莎面面相窥,刚刚还吵吵着要离婚的一对人,现在又开始了造人运动。

叶潇潇的叫喊越来越销魂,我和吴莎莎只能躲到厨房去喝冰冻果汁,尽力不去想卧室里发生的事。

可公寓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就算我和吴莎莎躲在厨房也能听到叶潇潇的叫喊。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极具蛊惑人心的魔力,导致我的血管里像蠕动着无数条小虫子,心痒,身痒,难以忍受。

“我也要去找男人!”吴莎莎苦着一张脸,猛灌果汁驱逐欲望。

我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一夜情就算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找个固定的男朋友。”

“男人没一个靠得住,我才不会让自己受伤害!”吴莎莎虽然有些醉,可分析问题还是可以有条有理:“你和叶潇潇就是两个很好的例子,一个嫁了爱的男人,一个嫁了不爱的男人,我看你们两个现在都不幸福,真不知道结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让自己变成怨妇吗?”

“你的眼睛别只盯着我和叶潇潇,结婚以后幸福的人多了去了,我们只是其中最不幸的那少数几个罢了!”

其实我觉得,自己并不属于婚姻不幸的范畴。

嫁个工作稳定,收入颇丰,人才出众,温文儒雅的老公是多少女人的梦想,而这个梦想已经在我的身上实现了。

不管谁来看,康文渊也绝对是好老公的楷模,如果真要挑出毛病来,那就只有一项,他不爱我!

因为我也不爱他,所以我并不介意他不爱我。

我嫁他,只是单纯的想在人生最好的年纪找个靠谱的归属,而他娶我,是想给家里一个交代。

“嗤嗤,还少数几个呢,我看是大多数。”吴莎莎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的说:“我公司的已婚女同事,不是这个抱怨老公爱打牌,就是那个抱怨老公爱喝酒,剩下的就是抱怨老公整天上网打游戏,真是没意思!”

“呵!”我失笑的摇头:“如果以后你老公整天缠着你,去哪里他都跟着,你会觉得更没意思!”

“所以啊,我才不想找个男人来让我烦,现在多好,自由自在。”吴莎莎打开厨房门往外瞅了一眼,回过头来对我说:“没动静儿了。”

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下,点头道:“嗯,应该是完事了!”

“沈东明的体力也不过如此嘛!”吴莎莎不屑的说。

“你管得他体力好不好呢,多事!”我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打了个呵欠:“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白天再给我打电话。”

我正说着手机就响了起来,从客厅沙发上的提包里取出手机。

“喂,什么事?”康文渊不会平白无故给我打电话,打电话肯定是有事。

他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问:“你怎么没在家?”

“我在莎莎这里,马上就回去了。”

他“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不是吧,他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的去向……他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平时他晚上不回家我从不打电话,我不回去,他同样也不过问,真正做到了谁也不约束谁。

可今天,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遭,让我心有戚戚然。

我正准备回家,卧室的门开了,沈东明面无表情的出来,衬衫大敞开,依稀能看到他胸口的抓痕。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冲我和吴莎莎点点头,风风火火的从我们面前走过,开门离去。

叶潇潇裹着薄毯随后追了出来:“沈东明,你这个混蛋!”

她连沈东明的背影也没看到,倚着门框滑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潇潇……”我们扑过去把她拉起来。

叶潇潇皓白的脖子上能清楚的看到青紫色的吻痕,沈东明那混蛋,可真是够激情。

我扶叶潇潇坐到床边,吴莎莎去厨房水,拿着药片走了进来,递到叶潇潇的面前:“紧急避孕药,吃不吃?”

“不用……”叶潇潇抹去眼泪,苦笑着说:“我根本就不能生育。”

“怎么会不能生育呢?”

叶潇潇进浴室去洗澡,我帮着吴莎莎换床单,回想着叶潇潇刚才的话,她纳闷的嘀咕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

记得叶潇潇刚结婚的那一年,她就嚷着要造计划,可嚷了大半年,肚子也没动静,当医院,检查结果显示她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可怎么就不能生育呢,难道是还有什么潜在的问题没检查出来?

“其实没孩子也好,反正沈东明那混蛋就是个花花肠子靠不住,离了婚就和他彻底划清界限,如果有孩子,还拖泥带水的,断不干净!”

“就是!”我赞同的点头:“潇潇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没必要在沈东明这棵歪脖子树上吊一辈子。”

吴莎莎的公寓离我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等叶潇潇洗完澡出来我又陪了她一会儿,看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便踩着午夜的钟声回了家。

打开门,只有玄关处留了一盏小灯,客厅黑洞洞的。

我把高跟凉鞋脱在门口那双黑色男士皮鞋的旁边,穿上拖鞋径直往我的房间走。

停在房门口,我看到隔壁客房的门虚掩着,有洁白的光透出,心里嘀咕了一句,他今天居然比我回家早,难得,难得!

“康文渊,我回来了!”出于礼貌,我破天荒的冲着客房的门喊了一声,然后进自己的房间,快速的脱衣服洗澡。

说来也好笑,我和康文渊结婚第二天,他就搬去了客房睡,理由是他一个人睡惯了,不想和我睡。

我也不想每天晚上和他睡,便乐得自在,一人独霸了主卧。

康文渊工作忙应酬多,一般很晚才回家,我是习惯了晚上十一点以前上床睡觉,他回来,我已经在做梦了,偶尔会被关门声吵醒,但多数时候我连关门声也没听到。

一月一次,他来我房间,我不知道他哪天有心情,所以从来不等他,结婚到现在快两年了,每次都是在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中和他履行夫妻义务。

康文渊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每月一次的需求确实太少了点儿,这让我有种感觉,他其实并不想碰我,一月一次,也是为了小小的满足一下我的需要。

不管是我满足他的需要,还是他满足我的需要,都一样,反正都是生理需要。

也许我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那方面的需要还不算很旺,一个月一次,也勉强能满足。

洗完澡懒得穿衣服,就那么赤条条的侧躺在床上吹空调,这一闲下来,很自然的想起了黎敬御。

蓦地,揪心一痛。

我紧蹙着眉,顿时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等一下。”我拉了薄被盖在身上,然后才允许他进门。

康文渊静得没有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后。

我抱着被子坐了起来,笑着问:“有事吗?”

“你喝酒了?”康文渊不答反问。

“喝了一点儿。”我奇怪的看着他:“你找我有事?”

他似笑非笑的勾勾嘴角:“我没事就不能找你?”

无事不登三宝殿,绝对不是夫妻之间因有的相处方式。

我尴尬的笑笑:“你有没有事都可以找我,只是,这么晚了……我以为你有事。”如果没事要说,他肯定不会来我房间。

康文渊淡然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我裸露在空气中的颈项,我下意识的把被子拉高,连下巴也缩进了进去。

他双手环抱胸前,斜靠在门框边,短暂的静默之后开口道:“我涨了工资,今天已经去银行把每个月自动转帐的额度修改到了三千,明天我要去出差,下个月中旬回来。”

“哦,祝你一路顺风。”我就说嘛,他肯定有事要说,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对他的了解不多,但也不少。

“嗯!”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点点头,转身出去,随手把房间门带上。

康文渊隔三岔五的出差,少则一两天,多则一两个月,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

每个月,从他工资卡自动转到我账上的生活费除了缴水电气电话物管等杂费便没动过,我的吃穿用度都是取自己的工资,经济上完全不用依靠他。

虽然刚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他不用给我生活费,可他坚持要给,也许他认为,挣钱养家是做丈夫的职责,他有权履行职责,我没权反对他履行职责。

晕乎乎的想睡觉,关了灯躺下,大脑却异常的活跃。

翻来覆去想叶潇潇和沈东明的事,久久难以入眠。

就连曾经真心相爱的人也会走到互相伤害的地步,我愈发的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爱情,终究是伤人的东西,不管爱不爱,都伤!

静谧的黑暗中,我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就知道是康文渊来履行夫妻义务,这已经成了出长差前的惯例。

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洗澡带安全套,然后到主卧来,分开我的腿直奔主题就行。

也许是叶潇潇的叫喊对我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康文渊疯狂冲刺的时候,我也大声的喊了出来,与往常隐忍的闷哼不同,是真真切切的放开嗓子,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一点儿也没压制。

我越喊得大声,康文渊就越凶猛,我甚至感觉身体不再属于自己,灵魂已经出窍,飘到了最高最远的云端,突的急速坠落,我难以自持的抓紧康文渊的手臂,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快被他撞散了,到最后,他低吼了一声,然后趴在我身上喘粗气。

我半响才从前所未有的快意中回过神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莫名其妙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他的声音疲惫慵懒,有几分餍足的嘶哑。

蓦地脸一红,小声的问:“我是不是声音太大了?”

“确实大,嗓子不错,可以去唱高音。”他说着双手一撑翻身下床,然后脚步声响起,他关门之前说了一句:“睡吧,晚安!”

“晚安!”我打了个呵欠,疲惫的闭上眼睛,。

康文渊今天真是大展雄风,快要把我给累死了!

忙完手边的事,我给叶潇潇发了条问候的短信,她和吴莎莎抛下我去香港血拼了,虽然我也很想和她们一起去,可请不了假,只能苦逼的继续上班。

手撑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发愣。

若不是早上爸爸妈妈打电话来祝我生日快乐,我已经把自己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总觉得自己还很青春无敌,可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二十五岁。

今年的生日,注定又是一个人度过。

下班回家的路上订了个八寸的慕斯蛋糕,再买了些水果和零食充当晚餐。

突然觉得这个被我称之为家的地方太冷清,推开门的一刹那,我甚至感觉到了寒意。

在这初夏的炎热时节,我感觉到寒意似有些不可思议,但那确实是心底的寂寞生出的寒,就像冬日里西伯利亚吹来的风,足以让人瑟瑟发抖。

我在厨房客厅卧室之间进进出出,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不过就算康文渊不出差,这个时间,家里通常也只有我一个人。

蛋糕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吃着水果沙拉,随手打开电视,半躺在沙发上,看韩剧《秘密花园》,被玄彬的深情感动,稀里哗啦的流眼泪,心有不平的想,这辈子,怎么就没有人这样深刻的爱我呢?

越看越难过,关了电视,擦干眼泪,我走出了家门,试图远离这满室的寂寞,让自己快乐起来。

走在街上想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早上在办公室时间紧,没说几句就挂了,现在正好陪他们说说话,可提包摸了遍,才猛然想起手机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走的时候忘记拿了。

公司不远,我也闲得发慌,便决定回去拿。

走到公司门口,就遇上黎敬御和我的顶头上司陆铭顺并肩朝我走来。

黎敬御看到我就笑了:“楚小姐,你好,又见面了!”

“陆总,黎总,你们好!”他热情的笑容让我看着就觉得舒心,脚步一滞,原地站定,也同样的笑脸相迎。

“小楚,下班了还来公司,有事?”陆铭顺冲我点点头,用他一贯谦和却又不失威仪的语调问话。

“手机放办公桌抽屉里了,回来拿。”

“哦,那你去吧!”

陆铭顺已经开口放我走,黎敬御却又说:“还没吃饭吧,拿了手机下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不假思索礼貌的拒绝:“黎总太客气了,你们去吧,我已经吃过了!”

此时我目光平视,只敢看黎敬御的下巴,被他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盯着,浑身的不自在,尽力让表情自然,不让他发现我急着逃跑的心思。

“吃过了就再吃一点儿,快去拿手机,我们就在原地等你。”这次开口的是陆铭顺。

话说到这份儿上,我只能点头应承,在进电梯之前我回过头,意外的与黎敬御四目相对,心又是一揪,胸口阵阵的发闷。

“陆总,黎总,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我拿了手机下来,黎敬御的车已经侯在了那里,他绅士的为我拉开后座车门,手还很体贴的挡在门沿上,防止我不小心碰到头。

冲他微微一笑:“谢谢黎总!”

“别这么客气!”

落日的余晖在黎敬御的脸上镀下一层黄澄澄的金光,让他俊朗的面容更加的出众,我直视他一眼,便匆匆忙忙的收回目光,端坐在车内,借着和副驾驶位上的陆铭顺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黎敬御专心开车,偶尔插上两句话,但更多的时候,他嘴角含笑,听我们聊工作上的一些事。

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黎敬御看我的眼神有点儿不对劲儿,太专注太深邃,好似蕴涵着不为人知的情绪,为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汗颜,也许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看人看得很透彻,才会给我异样的错觉。

心中有了疑虑,我开始不自觉的观察起黎敬御来。

吃饭的时候,我坐他对面,看着他和陆铭顺说话,还是那双眼睛,还是那含笑的表情,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却又不尽相同。

突然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无聊,才会想这种不靠谱的事,又不是敏感的思春期少女,看谁都觉得对自己有意思。

埋头默不作声的吃鲍汁海鲜捞饭,也许我的胃口太好,惹来了陆铭顺的调侃:“小楚,刚才你说吃过晚饭是骗我们的吧?”

我一怔,咽下口中的饭,连忙解释:“陆总,你误会了,我平时不吃晚饭,只吃水果沙拉,我今晚真的已经吃过一碗水果沙拉了。”

“水果沙拉当饭吃?”陆铭顺了然的笑着问:“为了保持身材?”

“主要还是觉得麻烦,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就懒得做饭了,吃水果其实也不错,营养够,还不增加肠道负担,对身体有好处。”

陆铭顺点头称是,紧接着又问:“你们家康文渊又出差了?”

“是啊,又出差了,下个月才回来。”话说到这里,忍不住的心酸,就算康文渊知道我今天生日,他也绝不会放下手中繁忙的工作留下来陪我。

我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寂静孤单。

陆铭顺兴许是看出了我的落寞,宽慰道:“男人嘛,肯定是以事业为重,你要多理解他。”

“嗯,我知道,他这么辛苦工作也是希望我过得更舒适,不会怪他。”其实我不是因为康文渊出差而难受,而是觉得结婚和不结婚没太大差别,身边依然没有疼我宠我爱我的人。

饭吃了一半,陆铭顺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留我和黎敬御相对。

他坚持要送我回家,盛情难却,我只能跟着他走进地下停车库。

突然,车库里所有的灯灭了,还没等我的眼睛适应黑暗,身后就响起一声刺耳的鸣笛。

我一惊,连忙往旁边躲闪,却不想,撞进了黎敬御怀中,他的手快速扣紧我的肩,带着我后退,避开身后驶过来的车。

灯熄灭了短暂的几秒,马上恢复照明。

而黎敬御的手也在灯亮起的那一刹那松开,紧接着退后一步。

“抱歉,应急反应。”他的眼睛快速的扫过我涨红的脸,然后往上看:“估计是天气热了用电量大,跳了一下闸。”

“嗯。”我低下头,脸还火辣辣的烧,黎敬御怀抱的热度和他身上古龙水的香味刺激了我的神经,左眼皮也跟着抽搐。

揉着眼皮跟在黎敬御的身后,保持三米的安全距离,我怕走太近,会闻到他身上的香味,给心中的不平静火上浇油。

地下车库里很闷热,转了一圈,没找到黎敬御的车,我却已经汗流浃背。

前面的黎敬御,黑色衬衫一大片贴在背上,颜色变得更深。

车库里除了他就是我,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再说话。

突然,他原地站定,四下一望,回头问我:“车好像停在了E区,是吧?”

茫然的摇头:“我没注意。”

“我们过E区去看看。”他并不急着走,脸上写满了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害你走这么多路,脚痛不痛?”

“不痛!”我笑着说:“你没听说过吗,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多走走路我觉得挺好的。”

黎敬御笑眯了眼,好像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在子夜的星空中放光明,就那么一下,照进了我的心里,如水的月光,那么美那么柔。

“你还真懂生活!”

“嘿,这是我妈的口头禅,以前在家的时候,吃了饭她就拉我出门散步。”

这几年我已经摒弃了饭后散步的习惯,也总算明白为什么妈妈总要拉我一起,散步虽然对身体有益,可一个人散步,真的很没意思。

和黎敬御聊着我所知道的养生常识,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方才的尴尬。

果然在车库的E区找到了他的雷克萨斯,出了车库,他去买水,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西城天街繁忙的夜景映在我眼底,来来往往的人却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家住在城东,上班也在城东,来城西的次数少之又少,若不是今天和黎敬御来吃饭,我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一幕。

人行道上,本该在外地出差的康文渊一手拧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另一只手,挽着个漂亮的女人,街灯照或明或暗的在他们的脸上,洋溢出的,是喜悦。

原来他没有出差,他就是笃定了我不会去他的单位核实,才这般的有恃无恐。

心,蓦地一沉,没有痛,没有恨,只是分外的淡然。

一直到他们走过,我也没有开门下车,更没有摇下车窗。

康文渊对我还算不错,我不会给他难堪。

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平静如初。

不知是我把情绪隐藏得太好,还是康文渊的出轨并没有带给我太大的痛苦,面对黎敬御的时候我依然可以笑容满面。

黎敬御是个很幽默的人,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家楼下,想到回去又是一个人,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下车之前我小心翼翼的问:“黎总,你能等一会儿吗?”

“有事?”他挑了挑眉,眼梢荡开跳跃的笑意。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等五分钟,好吗?”

他没再细问,点点头,我道了声谢,匆忙的跑回家,拿蛋糕下来。

我钻上车,正对他询问的眼,不等他开口,解释道:“黎总请我吃晚餐,我请你吃蛋糕。”

八寸的慕斯蛋糕我一个人吃不完,有黎敬御陪我吃,也没那么凄凉。

蛋糕放在腿上,我快速的解开精致的缎带,揭开盖子的那一刻,香味扑鼻,口齿生津。

黎敬御看到蛋糕上写着“生日快乐”,诧异的问:“你今天生日?”

“是啊,今天二十五岁了。”不用点蜡烛也不用许愿,我直接把蛋糕切成四份,小心翼翼的把其中一份装进纸盘子里,双手捧着送到黎敬御的面前。

“过生日怎么不早说,也没好好庆祝一下。”他接过蛋糕,连责怪我的声音也温柔得像月光。

“庆祝我越来越老啊?”嘴里塞满了蛋糕,含糊不清的回应:“我还想一直十八岁呢!”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送你!”黎敬御目光灼灼,很认真的问。

本想回绝,可转念一想,生日礼物是黎敬御的心意,我不接受,岂不是驳了他的面子,便高高兴兴的接受:“谢谢黎总,你给我唱首生日歌吧!”

我的要求让黎敬御怔了怔,随即也笑咧了嘴:“唱首生日歌就够了?”

“嗯,够了!”我使劲的点头,这个生日,总算还不孤单。

“好,我唱了啊,嗯,啊……”黎敬御清了清嗓子,果真扯着喉咙,高声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黎敬御唱歌的样子特别的有喜感,一张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血管也凸了起来。

我掩嘴偷笑,待他唱完,拍手称赞:“黎总唱得真好。”而且很卖力啊,一点儿没敷衍。

他干笑着挠了挠头:“嘿嘿,我好像十几年没唱过生日歌了。”

“真是我的荣幸,谢谢黎总!”话音未落,突然,肚子里像捅入了一把刀在搅动,我痛得呲牙咧嘴,倒抽冷气:“哎哟哇……我肚子痛,肚子痛……”

黎敬御一惊,连忙把蛋糕放到中控台上,帮我系好安全带,当机立断:“医院。”

“嗯……”我已经说不出多余的话,苍白着一张脸,无力的点点头。

到医院一检查,急性阑尾炎,必须马上动手术。

长到二十五岁,我身体一向不错,从来没输过液,至少有十年没打过针,平时小感小冒头疼脑热吃点儿药就能解决,万万没想到,二十五岁生日这天,会被推进手术室。

虽然医生说现在切除阑尾不需要开条大口子,用腹腔镜,只会留下三个小洞,让我别害怕,可我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手还是抖个不停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是因为痛名字写得歪歪扭扭,极为难看。

打麻药之后我抖得更加厉害了,明明是大热的天,我却感觉阴冷。

躺在手术台上,不好的念头闯入脑海,不会发生医疗事故吧……呃,突然很后悔,平时不该在网上看太多社会新闻,现在手术还没开始,我就已经在自己吓自己了。

还好麻醉师是个和我年龄相当的女人,她知道我害怕,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就和我聊天,聊到韩剧,我就来了劲儿,迫使自己忘记害怕,口若悬河的说不停,连医生开始手术也没在意。

腹部充了气,我难受得要死,但还是能忍耐,一门心思的说自己喜欢的韩剧喜欢的演员。

医生说送医及时,还没有开始化脓,手术相当顺利。

真该感谢黎敬御,如果当时我回了家,痛得死去活来也没人知道。

一个小时后,我平平安安的出了手术室,不幸中的万幸,传说中的医疗事故并没有发生在我的身上。

黎敬御还在手术室外等我,看到他焦灼的脸,我却格外的安心,好像他是我的守护神,有他在,我一定会平安无事。

“谢谢……黎总!”我虚弱的冲他微笑。

“别这么客气,没事就好!”他松了口气,跟在我身侧,叮嘱我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护士并不知道我和黎敬御的关系,到了病房,她就指挥黎敬御把我从手推床抱到病床。

“呃,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利落的把我抱了起来,粗重的手臂很有力,我感觉自己在他的手中轻得像小鸟一样。

“谢谢。”又闻到黎敬御身上的淡香,脸红心跳,虽然鼻子插着氧气管,可我还是难受得喘不过气。

“你已经说了很多声谢谢,我听腻了!”他轻轻的把我放到病床上,帮着护士抖开毛巾被给我盖好。

安安稳稳的躺在病床上,我才真的感觉自己没事了。

“黎总,今天真是麻烦你,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

“我今晚就不会去了,在这里陪你。”他说着退坐在陪护床上,拍了拍硬邦邦的床板:“你一人我不放心。”

他的话让我心酸得想流泪,吸了吸鼻子,把泪逼了回去。

“黎总,麻烦你把我提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我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来陪我。”就算康文渊不会来,我也不希望黎敬御留在这里。

“他不是在出差吗,恐怕要明天才赶得回来。”

拨通康文渊的电话,我听到机械女声,反复的说:“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稍后将通知您所拨打的用户……”

还没挂电话,我的心已经凉了。

我对康文渊没什么要求,只希望在我需要他的时候,能陪在我的身边,可是……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他也做不到。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对自己的婚姻失望。

我和他更像是一个屋檐下的住客,而不是夫妻。

康文渊有晨跑的习惯,早上起来已经见不到他的人,中午,我们都在单位吃工作餐,晚上,他通常凌晨才回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忙,也许,他是不想和我碰面,而周末,他也总是不在家,我从不过问他去了哪里。

我和他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工作,真正做到了互不干涉。

“怎么了,电话打不通?”黎敬御盯着我落寞忧伤的脸,忧心忡忡的问。

虽然我很不想说出实情,可鼻子一酸,红着眼开口:“关机了。”

“别哭,别哭,我会在这里陪你。”

他手忙脚乱的从裤兜里掏出纸巾给我擦脸,不经意间,泪水已经从我发红的眼眶中涌出,一颗一颗,汇聚了我的心伤。

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却是这个只有数面之缘的男人陪着我,纸巾浸透泪水,冰冰凉凉的轻拂过脸颊。

“谢谢……黎总。”我伸出的手想拿纸巾,却被他躲开。

他坐在床边,专注的看着我,温柔的说:“躺着别动,我帮你擦。”

我就像着了魔,真的不动,乖乖的让他帮我擦脸。

“谢谢……”也许是麻药对神经的影响,我丧失了大部分的语言能力,只能反复的说谢。

黎敬御可以做到心无旁骛的为我擦泪,我却不能心无旁骛的接受,心悸的感觉,越演越烈。

情绪稳定了下来,泪水不再外涌,他擦干我脸上的泪,慎重其事的说:“楚清妍,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说谢,也不许喊我黎总,我把你当朋友,你却不领情,我可要生气了。”

他故意板起脸,把狭长的丹凤眼瞪得溜圆,嘴也抿成了刚毅的直线,看起来,很有气势,威仪不容小觑。

“黎敬御,别生气,我一定不说谢了。”我讨好的冲他笑,他的面部肌肉一松,也笑了。

“你休息吧,我去下面的超市买点儿日用品上来。”他说着站了起来,出门前还不忘叮咛我:“有事情就按铃,护士会马上过来。”

黎敬御刚走不久,康文渊的电话就回了过来,他解释说手机方才没电了,这会儿换了电池才看到我给他打过电话,问我找他有什么事。

我心平气和,冷笑着回答:“没事,就问问你出差顺不顺利。”

他在电话那头说什么我也没仔细听,只想着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顺便揣测一下他会不会为了那个女人向我提出离婚。

一直到挂电话,我也没说自己急性阑尾炎住院的事。

有黎敬御陪着我就够了,康文渊……让他风流快活去吧,不打扰他!

躺在床上,麻药慢慢的消褪,疼痛折磨着我。

叶潇潇和吴莎莎打来了电话,向我汇报她们玩得有多开心,吃了很多好东西,买了漂亮衣服和提包,我没去多可惜。

还好我没去,如果在香港急性阑尾炎住院,医疗费医保不报销,必须全部自己掏腰包,那是多么的悲剧啊!

她们叽叽喳喳的说不停,我偶尔有气无力的附和一声。

叶潇潇问我是不是在睡觉,我说我躺在床上看电视,压根没提住院的事。

转头看躺在陪护床上玩手机的黎敬御,他的鼻子很高,像挺拔的山峰,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转头与我对视,并报以微笑。

我心头一跳,收回目光,可黎敬御的目光却没收回,一直盯着我。

直到我挂断电话,他才说话:“口渴吗?”

“嗯,有点儿。”嘴唇干得快龟裂了,连嗓子眼儿也有冒烟的危险。

“我刚去问了护士,你还没排气,只能润润嘴,等明天排了气才能吃东西喝水。”

黎敬御从购物袋里取出特意为我买的骨瓷茶杯,上面还有可爱的维尼熊图案,洗干净后装了小半杯水,拿着棉签坐我床边,小心翼翼的蘸水往我唇上抹。

嘴一张一合,我就像缺水的鱼,哪怕水再少,有,总比没有好。

润了嗓子,我突然惊叫一声:“哎呀,还没请假。”

黎敬御压下我急着要打电话的手,嘴角含笑的说:“我已经帮你请假了,可以休息半个月。”

有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感激的话不能再说,只能在心里暗暗的记下他的好,只希望以后能有机会报答他。

黎敬御的助理给他送来了睡衣和第二天穿的衣物,还给我买了两套睡衣,按照他的吩咐,洗干净烘干才送来。

手术后一个小时开始发热,我大汗淋漓,黎敬御不眠不休,坐在床边给我擦额上的汗。

身上的病号服湿透了,他叫来护士给我换干爽的睡衣。

折腾到下半夜,他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许多。

不忍心看黎敬御为我受累,劝他去睡觉,嘴上答应了,却还是不往床上躺。

医院里开空调的人太多,导致电压不稳,空调的制冷效果越来越差,黎敬御热得难受,洗过澡之后连上衣也没穿,裸着上半身,在我面前晃。

其实男人裸上身是很平常的事,可我看着他,就特别不自在,连视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麻药过去一大半,下腹部也越来越痛,医生来查房的时候要我翻身,免得肠粘连,忍着剧痛,我抓着病床的扶手翻了身。

黎敬御想帮忙又帮不上,只能看着我干着急。

看他那着急的样子,我百感交集,突然就心酸的哭了起来:“黎敬御,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豆大的泪珠往下滚,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抹干泪,急急的解释:“我是说……是说……太麻烦你了,我……”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自圆其说,憋得我心慌,还好黎敬御为我解了围。

“好了,别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朋友就不要说见外的话,如果有一天我生病住院,你也得来照顾!”

他的好,我无以为报。

“我一定去照顾你!”

认认真真,全心全意的照顾。

“那不就行了,你别再背心理包袱,放轻松,好好休息,伤口很痛吧?”他专注的看着我,突然伸出手,把我脸上的发丝梳拢到耳后。

他的举行着实吓了我一跳,心慌意乱的睁大眼睛,他的手还停留在我的耳后,暖暖的,很轻柔。

“楚清妍,其实我……”他黑亮的眸子好像会说话,闪闪烁烁,包涵了千言万语,出口的话,却单调得不成句:“我……”

如果不是亲见,我真的不会相信,商场上雷厉风行的黎敬御有这样不果断的时候。

他还没把话说完,我已经预感到他会说什么,出于一种逃避的鸵鸟心态,我接过话茬,顺便把他的手推回去:“你快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他重重的点点头,站起来,转身走到陪护床边,脚步一滞,微微的侧头,用我能清楚听到的低音说:“其实我喜欢你。”

挣扎之后,他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怔怔的盯着他的背,心揪着痛。

知道是一回事,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我曾经相亲二三十场,拒绝相亲对象的追求也很犀利,可面对黎敬御的表白,却有力不从心的疲惫感,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我没有结婚该多好。

良久,我艰难的组织了语言:“对不起……”这短短的三个字从喉咙里滚出,带着满腔的刺痛。

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我自己,没有等到疼我爱我宠我的人出现,就草草的走入婚姻。

缓缓的转过身,他灼热的目光与我对视,继而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像莹润的珍珠,闪闪发亮:“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吓到你了,当我没说过,好吗?”

“嗯,睡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这个时候才显露出来,我浑身不自在,感觉呼吸也很多余,希望自己能像一株小草般,没有存在感。

我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不去想黎敬御的一举一动,可耳朵却特别的灵敏,听到他上床,听到他拉被子,听到他叹气……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

乱七八糟的做了些梦,感觉暖风拂面,就睁开眼,看到黎敬御的脸近在咫尺,而他的唇,已经贴上了我的嘴。

记得高中的生物老师说过,爱情其实就是因为相关的人和事物促使脑里产生大量多巴胺导致的结果。

我把黎敬御对我的感觉理解为多巴胺分泌过旺。

见我睁开眼睛,黎敬御不但没有迅速的离开我的嘴唇,反而头往下压,重重的啄了一口。

“抱歉,情不自禁!”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和尴尬,看着我的眼睛真挚热烈,他认真的说:“楚清妍,你是个好女人,值得男人一辈子去爱。”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惋惜,还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他说,中午下班再来看我,有事情就给他打电话。

轻轻的关门声把我拉回到现实,唇上,还留有他的热度,他的味道。

孤单无助的时候,黎敬御帮了我,温暖了我,对他的好感并不是一点半点,但我清楚的知道,绝对不能陷进去,婚外情的漩涡,不是人人都能全身而退。

平淡的生活,无爱的婚姻,我渴望爱情,盼望激情,可骨子里却还是个传统的女人。

从我决定嫁给康文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和他过一辈子,不管好还是不好,都是自己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哪怕康文渊挽着别的女人有说有笑的走在街头,让我孤单的过生日,我也不会用出轨来报复他。

康文渊没有给我爱情,可他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只要他不提出离婚,我就会安于现状,不想改变。

也许是看得太多看得太透,感情的事,我从来不较真。

黎敬御这样的男人太优秀,不是我这样的女人可以高攀的,如果我再年轻五岁,也许会做白日梦,但现在的我,已经过了做白日梦的年纪,脑子里有的,只是现实的考量。

思来想去,我决定及时的把黎敬御发热的头脑泼清醒,也许他觉得和寂寞的已婚妇女偷情很刺激,但他找错了对象。

我承认我很寂寞,可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暧昧,也到了适可而止的时候。

一大早,康文渊接到我的电话,医院做了阑尾切除手术,竟然也会担心的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告诉他,我现在情况很好,如果他方便的话,医院来看看我,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他沉默了片刻,说尽快赶到,然后就挂了电话。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来了,我正在护士的搀扶下缓慢的走动。

康文渊代替护士扶着我,每一步,都有刀尖上行走的感觉,我咬紧牙关,愣是没喊一声痛。

隐隐约约,我听到黎敬御的声音,他在门外问护士我的康复情况。

我的心又一阵阵的发痛。

“康文渊,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到床上去,好吗?”

“好!”他微微的俯身,我顺势勾住他的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上了他的唇。

我热情贪婪的吮吻让康文渊措手不及,他没有推开我,僵硬的保持俯身的姿势,让我吻个够。

推开门的黎敬御看到这一幕,他黯然离开,甚至没和我说一句话。

我以为我和黎敬御的暧昧已经结束,可后来才知道,这才是开始……

听到开门的声音,康文渊曾试图推开我,他肯定以为是护士来了。

可我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直到来人关上房门,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才松开康文渊。

他第一时间回头,朝门的方向看去,没看到人,他又转过头来看我。

“抱我上床吧!”我笑眯眯的看着康文渊,他一定纳闷了,我从来不主动吻他,今天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线,才会这般的热情。

结婚也快两年了,我和他接吻的次数屈指可数,比makelove还少。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一双朗目端端的看了我几秒,随后抱起我,送上床。

如果头天晚上我没有看到康文渊挽着一个漂亮的女人走在大街上,也许今天,我会很感激他,百医院来看我。

想起无比倒霉的二十五岁生日我就心酸眼酸鼻酸,一眨眼的功夫,眼眶热了,视线也渐渐的模糊起来。

康文渊给我盖好毛巾被,一抬头就看到我泫然欲泣的可怜样。

“伤口很痛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出声音里有浓浓的关切。

抿抿嘴,艰难的挤出一抹笑:“是很痛,但还可以忍受。”

“嗯!”他抬腕看看手表,淡然的说:“下午我要赶回去,给你请个私人看护。”

“好,谢谢你!”我反手抹去眼泪,睁大眼睛紧盯着康文渊,他的脸上是一层不变的冷漠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有事要对我说吗?”

他的手搁着椅背上,茫然的看着我:“为什么这么问?”

既然他没有挑明的打算,那我继续装傻充愣好了。

粲然一笑:“随便问问,你要忙就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吃了午餐再走。”他说着进了洗手间。

我摸着手机,翻出黎敬御的手机号码,呆呆的盯着那串重复的数字,仿佛可以看到那串数字所代表的男人,他的人就和他的手机号码一样让人难忘。

康文渊从洗手间出来,医院守着我。

我说没人。

他不相信,又问洗手间里多出来的牙刷杯子和毛巾是谁的。

我只能说不知道,住进来洗手间里就有了,他没再多问,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去订餐。

康文渊出差的地方不算远,开车也就两三个小时,我出院的那天他又回来了一趟,刚把我送回家,那边就打电话来催,他只能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出院后他请了保姆在家照顾我,他自己隔三岔五的回来看看我。

手术的伤口差不多愈合,病假也即将结束,我接到了陆铭顺的电话,他说要到我家来探病,让我把地址发到他的手机上。

可登门的不是陆铭顺,是黎敬御,他一手拧着果篮,一手抱着鲜花出现在我家。

我听到门铃声从卧室出来,保姆已经打开门,把他放了进来。

“黎总……”我愣愣的看着他,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

黎敬御面带微笑的把果篮和花束交给保姆,不等我招呼,就很随意的走到沙发边坐下。

“铭顺突然有事,我就代替他过来看看。”他捋了捋飘在额上的刘海,笑起来既自然又轻松:“你看起来气色不错,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吧?”

“是,好得差不多了,谢谢黎总关心,我……我去给你倒茶……”我不自在的站在客厅中央,嗫嚅之后跟着保姆一头扎进了厨房。

虽然不想面对黎敬御,可我又不能在厨房躲着等他自己离开,准备好龙井和果盘,不得不硬着头皮端出去。

我终究还是脸皮薄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人,茶杯果盘放在黎敬御面前,坐到沙发单座上,还没说话,就已经开始脸红。

那天早上的吻让我心悸了好久,这几天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他的再次出现,让我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黎敬御悠闲的翘着腿,慢条斯理的吃水果,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保姆出去买菜,关门的声音让我心惊肉跳,就怕黎敬御会再说不恰当的话,做出格的事。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说的话没一句有我害怕听到的字眼。

悬着的心慢慢落地,听他讲他小时候也曾经因为阑尾炎住院开刀,爷爷奶奶以为他肚子痛是便秘,他爸说是有虫,灌醋灌蜂蜜水,可完全没用,肚子还是剧痛难忍,医院的时候差点儿没命。

说完他自己的事,又说最近的股市行情。

虽然我在和他聊天,可眼睛始终不往他身上落,一门心思的看自己的手,不自在的抠指甲。

终于,他忍无可忍,问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这么犀利的问题我怎么能忽视,猛的抬头,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黎总……我没有……”否认,苍白无力。

不能说这几天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更不能说听到他告白时心中的雀跃,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我只能咬着嘴唇,缓缓的低下头。

原本缓和的气氛又尴尬起来,我闻着玫瑰花香,听到他幽幽地说:“给你造成困扰我很抱歉,sorry,我走了!”

我心头一紧,跟着他站了起来,嗫嚅片刻,对已经走到门口的黎敬御说:“……黎总……再见……”

“嗯,再见!”他回头看我一眼,极为快速的离开。

黎敬御走后不久陆铭顺就来了,他一进门就焦急的要我跟他走。

“陆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到了自然就知道。”他也不解释,拉着我就走。

伤口刚好,走快了就隐隐作痛,直到坐上他的车,我才松开咬紧的牙关。

“陆总,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说:“去救人!”

救人?

救什么人?

我楚清妍何德何能,可以做一回救人的英雄。

到了帝豪酒店,心中所有的疑惑统统解开,陆铭顺下了车,我还端坐在车内,一脸严肃的抗拒:“陆总,求你送我回去吧!”

陆铭顺打开我身侧的车门,比我更严肃的说:“小楚,你不去不行,敬御情绪失控,只有你能劝他,我知道你和敬御有误会,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误会说清楚,对你,对他,都好,逃避不是办法,你说呢?”

“陆总,我……和他没误会要说清楚……”

黎敬御对我的好我会一辈子铭记,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就连对他的担心,也只能深藏不露。

“小楚!”陆铭顺无奈的叹了口气:“和敬御这么多年的哥们儿,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喝这么多的酒,我劝了也没用,一直嚷着要见你,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去劝劝他。”

在陆铭顺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我极不情愿的跟着他走进直达顶楼总统套房的电梯。

显示楼层的数字不断跳动,我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电梯内很安静,似乎可以听到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陆铭顺突然说:“结婚以后的感情问题一定要处理好,不然后患无穷。”

闻言,我侧头看向他,急急的解释:“我和黎总真的没什么。”

“我知道,问题都在敬御的身上,你好好跟他说清楚,让他早点儿死心。”

“好,我尽量!”这真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陆铭顺陪着我走进房门半开的总统套房,客厅空无一人,他让我上楼去找黎敬御说清楚,他就在楼下等。

第一次来帝豪酒店的总统套房,虽然非常豪华精致,可我根本没有心情参观,怯怯的上楼,在宽大舒适的主卧室找到黎敬御。

他坐在落地窗边,身旁横七竖八的摆着空酒瓶。

天,他把洋酒当水喝吗?

浓重的酒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蓦地转头。

看清他的脸,我着实吓了一跳。

才几个小时不见,他就像变了个人,形容枯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意气风发。

“你来干什么?”喝了太多的酒,黎敬御虽然意识清醒,可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了腔调,连咬字也有些不清楚。

看到他这样我真的很心痛,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迎上他灼热的目光,艰难开口:“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回去吧!”他话音未落,又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口酒。

虽然不想来,可到底是来了,我绝对不会临阵脱逃。

“别喝了!”我快步上去,抢过他手中的半瓶酒,藏在身后:“喝太多会酒精中毒。”

“还给我……”他霍的站了起来,抓紧我的手臂,要把酒抢回去。

手臂被他抓得很痛,我坚定的说:“不还,绝对不让你再喝!”

黎敬御浓烈酒气的呼吸粗重的喷在脸上,使得我也有醉酒的眩晕感。

那双赤红的眼紧盯着我,好像一头猛兽,要把猎物吞噬。

我察觉到了危险,想逃,却已经完了。

黎敬御展开双臂把我揉入怀中,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的落下。

“黎敬御……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吻你,还是不要喜欢你?”他吻着我的耳垂,喃喃低语。

酥麻的感觉牵动全身的神经,我颤栗着低喊:“都不要!”

“可我就是喜欢你,怎么办?”又湿又热的舌尖舔舐我的耳垂,他含糊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不然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喜欢你?”

被他抱得太紧,呼吸很困难,握着酒瓶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晦涩的说:“我结婚了,不能……不能这样……”

我的拒绝被黎敬御驳回:“清妍……你和我的事,他绝对不会知道……”

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口很痛很痛。

他要没有责任的激情,我给不起。

“就算康文渊不知道,我也不会接受你!”虽然我的嘴很硬,可身子却很软,黎敬御是调情的高手,只是亲吻就已经让我招架不住。

炙热的唇,把我体内蛰伏的欲望充分点燃,越烧越旺,一发不可收拾。

“清妍,清妍……”

黎敬御夺过我手中的酒瓶,随手扔在地上,随着“咚”的一声响,我和他的身子紧紧相贴,再无阻碍。

“黎敬御……你理智一点儿……”我的高声抗议并没有唤醒他的理智,反而被他堵住了嘴,温暖湿润的舌头长驱而入,与我口中的丁香纠缠在了一起。

满嘴浓重的酒气,我却不觉得难受,身子反而更加的热更加的软,在黎敬御舒适的怀抱中,我的理智在逐渐的流逝,甚至有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

就这样沉沦下去,沉沦下去……

欲海无边,我胆怯了,怕自己跳进去就上不了岸。

良久,他的嘴才离开我的唇,鼻尖对鼻尖,赤红的双目深深的凝望着我,他呼出的酒气又被我吸进鼻子里。

他张张嘴,低声说:“清妍,我想要你!”

被黎敬御吻得七荤八素,大脑半醒不醒,脱口而出:“我才做了阑尾炎手术……”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没做阑尾炎手术,就可以吗?”他咧嘴笑了起来,有点儿坏,有点儿痞,又透着些许傻气。

我心头一紧,为自己方才的失言懊恼不已,慌乱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快放手……陆总在楼下等我。”

“让他等!”朝门的方向望一眼,黎敬御好像想起了什么,展开了双臂,我想逃跑,却被他抓紧手腕。

一手抓着我,另一只手抱自己的头,他痛苦的说:“抱歉,我喝太多了,清妍,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不想你,我……好恨自己……”

迫使自己冷静,我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黎总,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你现在就是这个状况,你想着我,那是因为你没有得到我,为什么不让美好的记忆停留在彼此的脑海中呢,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黎敬御眉头紧锁,专注的盯着我,片刻之后展颜轻笑:“你以后还会当我是朋友?”

暗自叹了口气,我心无旁骛的与他对视,认真的说:“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那就好!”黎敬御松开我的手腕,以手为梳,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晚上就在这里吃饭,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和铭顺等我一下。”

既然感情的问题已经解决,我也不想在这里久留,便婉言拒绝:“黎总,别这么客气,吃饭就不用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他阴沉着一张俊脸,懊恼的神情有几分孩子气:“我就知道,你并不真心当我是朋友,根本在敷衍我!”

“黎总,你别这么说,我没有敷衍你,你那么帅那么有钱,能成为你的朋友,是我的荣幸。”被黎敬御这样优秀的男人爱慕,更是荣幸之至。

虽然我拍马屁的技巧拙劣,可黎敬御还是欣然笑纳,阴沉的脸色微霁,声音越发的温柔:“吃饭而已,不要再拒绝了,楼下等我。”

如果再拒绝,就显得我矫情不识抬举,只能点头:“好,我下去了!”

黎敬御洗澡换衣服之后容光焕发,举手投足优雅沉稳,我走在他的身旁,闻到古龙水淡淡的香气,心脏就砰砰的乱跳。

帝豪酒店的二楼三楼是餐饮部,黎敬御带着我和陆铭顺威风凛凛的走进二楼自助餐厅,让我享受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重视,比VIP还VIP。

我一人独坐,黎敬御和陆铭顺坐对面,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我们很默契,没再提感情的事,只说一些安全的话题,诸如美国大选,房价涨跌,股票期货等等。

饭还没吃完,康文渊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刚“喂”了一声,他就直截了当的问:“在哪里?”

有陆铭顺在场,我一点儿也不心虚,理直气壮的回答:“在帝豪酒店吃饭。”

康文渊又问:“还吃多久,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我下意识的抬眼,看到黎敬御正盯着我,俊脸没有任何表情,心跳漏了节拍,我慌忙的收回目光,呐呐的说:“还有一会儿,你不用来。”

“嗯!”康文渊果断的挂了电话。

把手机放进提包,站了起来:“你们慢用,我去下洗手间。”

刚走出餐厅,黎敬御就跟上来问:“你老公回来了?”

我笑着点头:“是啊!”

“你很爱他?”

黎敬御的问题让我有点儿懵,明明不爱康文渊,却不得不撒谎:“是的,我很爱他。”

“他也很爱你?”

我继续撒谎:“当然!”

“是吗?”黎敬御微眯着眼,语气怪怪的说:“我还以为他根本不爱你。”

我错愕的看着黎敬御,他竖起食指和中指在眉角点了一下:“抱歉,失礼了。”

“没关系!”

黎敬御清澈的眼睛好似已经了洞悉一切,我说出欠考虑的谎言只能自欺欺人,根本不具备说服力。

在洗手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我打开厚重华丽的雕花实木门,就看到黎敬御对着镜子在慢条斯理的整理头发。

我和他,透过明亮光洁的镜子,四目相对。

“黎总,你帅得可以去当明星了,保证大红大紫!”我勉强收拾起纷繁的心情,故作轻松的和他开玩笑。

“真的吗?”黎敬御好像很高兴,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上扬,他拨了拨额前细碎的刘海,还不忘冲着镜中的自己挑挑眉,展露迷人的微笑。

“当然是真的,黎总,你不当明星真是可惜了。”我诚恳的点头,无比认真的说:“那些明星整了容还没你帅。”

他转头看着我,笑了起来:“你说,我和你老公哪个帅?”

“当然是黎总比较帅。”不等黎敬御开口,我又急急的补充自己的真实想法:“我觉得找老公还是不要找太帅的,太帅了会被外面的女人惦记,不安全,平凡普通一点儿,才适合过日子。”

“难道你以为就没人惦记你的老公?”黎敬御的唇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据我所知,你老公也不是平凡普通的男人。”

被黎敬御的话堵得语塞,我呐呐的回应:“他也没多厉害……”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他!”黎敬御一针见血,彻底戳穿了我的伪装。

是啊,我真的不了解康文渊,他对我来说,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和康文渊通过相亲认识,那一个月,我相亲了五次,有三次,对象都是康文渊,这就是缘分吧,通过三个互不相识的介绍人牵线,我和他终于走到了一起。

第一个介绍人是我的同事,同事老公的弟弟是康文渊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第二个介绍人是我同学的妈妈,同学的妈妈和康文渊在一个部门共事。

第三个介绍人是公司的一个大客户,那个客户是康文渊的表婶。

也许身边的亲戚朋友都觉得单身有罪,会成为社会公害,于是积极的给我介绍对象,而我也想趁年轻的时候找个好男人结婚,所以并不排斥相亲。

见过的男人不少,但真正条件好的却不多,像康文渊这种工作稳定,相貌堂堂,没有婚史的男人正是我理想的结婚对象。

可第一次相亲,他没留我的电话,我有些失望,但并没采取主动,第二次相亲,他留了我的电话,却没联系过我,第三次相亲之后他才开始约我吃饭看电影。

我和他的交往很顺利,真正的是无波无澜,半年后登记结婚。

结婚前就没有爱得死去活来,结婚后更是平淡得如一滩死水,结婚两年,似乎连水都干了,只剩一个坑,我孤独的待在暗无天日的坑底,阳光明媚的天空,只是梦中的幻境。

吃完饭,陆铭顺送我回家,路上我一直在想黎敬御说的那些话,听他那口气,好像很了解康文渊,难道……他找人调查过?

我正想得入神,陆铭顺突然问:“小楚,你和敬御已经说清楚了吧?”

“嗯,说清楚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楚。

“那就好!”陆铭顺点点头,颇有些惋惜的说:“敬御人很不错,如果你没结婚,完全可以交往看看,只可惜,你结婚太早了。”

“黎总确实是个好人,我没那个福分,也高攀不上。”

就算我没结婚,也不一定会选黎敬御。

和太优秀的男人相爱很累。

我早已没有勇气和自信去负担太沉重的情感。

打开门就看到康文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转过头,问我:“伤口不痛了?”

“不痛了。”我淡淡的回答。

换了拖鞋,在客厅也不停留,径直往卧室走。

虽然我和康文渊几天没见面,但并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各回各的房间,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互不打扰,才是最完美的夫妻相处之道,真正的做到了相敬如宾。

我坐在梳妆台前,打开台灯,准备把长发挽起来去洗澡,康文渊走了进来,右手还端着个盘子,定睛一看,竟然是我最喜欢吃的荔枝。

“有事吗?”我不露声色的看着他和他手里又红又大的新鲜荔枝,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我买了些荔枝,你吃不吃?”

虽然我很馋,可想到他挽着别的女人逛街,心里就生出了抵触的情绪,脸一沉,不耐烦的挥手:“不吃,不吃,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这还是结婚两年以来我第一次用这种生硬的口气和康文渊说话,他肯定很不习惯。

小小的出了口气,我暗爽在心。

阑尾炎手术后一直没洗澡,每天只能拿湿毛巾擦擦身子,这十几天下来,我感觉毛孔都快堵死了。

不容易熬到可以洗澡,我自然要好好的洗个够,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绝对不留死角。

正洗得高兴,突然停水了,我痛苦的哀号之后只能顶着满头的泡沫裹上浴巾准备去厨房找水冲头发。

裹浴巾的时候,我惊悚的发现左边胸口竟然有两处淡紫色的痕迹。

吻痕?

天啊,黎敬御也太激烈了!

我连忙把浴巾拉盖,结结实实的挡住,才踏出房门。

康文渊已经回了他的房间,客厅黑漆漆,我摸摸索索的打开灯,眼睛刚刚适应光亮,却被白白的泡沫给刺激得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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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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