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ldquo菜市口rdquo

一大早的,我的舍友L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直喊肚子疼。

他探出头来虚弱地说:“星,医院吧?”妈呀,这是不行了的节奏吗?刚开始也注意到我这哥们哼哼唧唧,我只当是他拉肚子而已,没想到竟会这严重,我很快就答应了。

九点,我和他一块儿往外走,看他走起路来特别费劲,颤颤巍巍地,好似一不留神就会“拥抱”大地,走路也直不起腰来,竟疼的这么厉害?于是我顺手握住了他的手,顺势扶一下。没想到这时L一脸地纠结,貌似还很难为情地说:“又不是女生,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我瞬间无语了,这时候都这么挺在乎形象,平时会咋样,此处省略三百字。

医院,看他那惨样儿,站都站不直,看来挂号啥的还是由我来吧。在医务室,一个脾气还不错的女大夫问,肿么了这是,L痛苦万分地说是肚子疼,大夫指了指旁边的小床,让他躺下来。然后用手按了按L的肚子,问是哪里疼,L说是小腹中间和右边,检查完后,大夫对旁边一位大夫说:“小腹两侧发热,很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她说需要再检查检查,很快开出两张单子,超声波B超(我一直认为B超就是检查怀孕的,没想到功能还蛮多的)、全血、尿常规三项。我交完费就扶着L去了二楼的检查室。把这些项目都做完了,不知道是仪器的问题还是L的肚皮有点儿厚,貌似是有点儿厚——超声波的探头竟没测出来!拿着化验单给了大夫,她看着模糊不清的超声波影像,眉头异常纠结,可能心里正有一万匹马奔腾而过,这嘛玩意?啥也看不出来啊!有苦不能自己扛着,修为甚高的大夫也终于忍不住说了声:“你怎么那么胖啊?脂肪层那么厚!探头都探不出来。”其实,我不得不在此严正声明,我这哥们其实,其实也不算太胖啦,就是脱了衣服才更有肉感而已,哈哈哈,话说,他知道我这么排揎他,会不会打我?

这时候L比之前好似疼的更厉害了,让大夫干着急,瞧瞧,医院的大夫就是比外面强,我在本科的时候就深深地感受过——有一次我头疼,校医院的大夫给我开药,你猜怎么着,就花了两毛钱,药到病除,我服了。

话说咱还是回来,不好意思,毕竟我这哥们还等着急救呢。大夫和另外一位大夫商量后,很严肃地说:“我们这里查不出来,但很有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只能转院了,速度要快,不然会有穿孔的危险!到北医三院直接就急诊,那里和咱院是合作关系,医药费回来都可报销。”听到大夫如此严厉的语气,直接把我俩这菜鸟听傻了眼儿,要命了这是,于是我赶紧对L说:“你在这儿先歇会儿,别走动,我先回去取钱,就怕北医只收现金,另外我再叫个滴滴!”L说他来叫滴滴车。等到我匆匆忙忙赶回宿舍,幸亏宿舍大厅里面就有取款机啊,我想了想,就取了两千出来,应该够用了。

等我俩坐上滴滴车,按照医嘱去北医三院的急诊区,司机人不错,告诉我们北医三院急诊区咋走,北医三院的急诊区在地下一层,要从南门才能下去。有个人指路总比自己找来找去要好得多。可是去北医三院的路非常拥挤,还没到地儿我俩就下车了,实在是,走着总比等着强啊。下了车,我扶着L龟速前进,没错,你没有听错,也没有看错,就是龟速!

搀扶的这种感觉怎么辣么熟悉?是啥时候的事儿来着,哦,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经常这样搀扶奶奶,怪不得感觉这么熟悉,首先“姿势”差不多,其次,速度也差不多,所以感觉也就差不多了。

我回过神来再看L,那一脸痛苦的表情,哎呦,直叫人心生怜悯哪。L痛的忍不住说道,得亏是个爷们,不然现在肯定是在床上打滚了,这哥们这时候还不忘给自己打分,话说你咋知道是个女的就一定要打滚呢。我扶着他一步步缓慢地往前走,饶是我已经放慢了很多,可还是不知不觉就走到前面去了,然后再退回来。L无论如何也走不快的,或者说他这时还能走路已然很不错了。L说现在自个儿走路很像个老头儿,可不是嘛,略弯着腰,一只胳膊得别人扶着,走路很艰难的样子,我就开玩笑说,你这是重了些,稍微轻点儿,或者是个女的,我就能抱着你走了,整得现在背着都不行(腹部很可能会因为挤压而加剧疼痛)。感觉像是走了大半个世纪,终于看到急诊区三个大字了,我俩顺着指引,走到了地下室。

走进地下室的急诊室大厅,小伙伴的我就惊呆了,这是急诊区吗,这不会是菜市场吧?又或者说是菜市口吧?怎么这么乱哄哄的?不妨碍我对L说,你在旁边休息一下,我去挂个号,好不容易排了个队轮到我了,得知要先到分诊台分诊才能挂号,这么麻烦。于是就去分诊台排队分诊,分诊台说挂完号再来一趟,就又去排队挂号,挂完号还得回到分诊台排队。最后分诊台终于说,到左手边第四个门——外科诊室就诊,这一套走下来,哎呦我的妈呀!

我感觉终于能喘口气儿了,哦,还不能,我的舍友L的疼痛好像又加重了,这时候的表情怎么形容呢?让我想起了中国好声音,大伙儿还记得各位评委导师,犹豫着要不要按按钮转身的时候吗?那种表情是啥样的来?

我一个舍友曾亲切地边解说边模仿——只见他一只手艰难地伸出去,身子半蹲,伴随着一脸蛋疼地表情,大伙儿想象,这是在揍啥来,然后嘴上艰难地说着“哎呀呀!怎么就拉不出来了?哎呀呀呀!”他说就跟在厕所难产差不多,有鉴于咱是文明人,那个字儿怎么都说不出口哇。

话说到哪了?哦,我带着他到了外科诊室门口,指着旁边的座椅说,L你先坐下来歇会儿,放眼一看,门口还等着一拨人哪!我看了看L,回头又看了看这拨人,又回头看了看L,回头再看看这拨人,只有L的表情最为丰富,其他人都挺淡定的嘛。顾不上先来后到了,我推开外科诊室的门就进去了。对里面的一个医生助理说,我的哥们疼得厉害,医生助理是个年轻的小伙儿,人挺好,让我带他先去看看,我推门带着助理找L,尼玛,L竟然在看着手机笑,先前我还对人家说他要多惨有多惨,结果呢,回头就看到个这?虽然L可能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我还是黑着脸咬着牙低声说:“你还有心情在这笑!”刚说完这句,背后就传来声“他人在哪儿呢?”我就指着L说在这里在这里。很快,大夫就开了个超声检查单出来,又得拍个片子看看,希望这回的探针能穿透这层皮。

交完费,扶着L去超声室,在超声室外面还排着三个人。L扶着墙站在最后,我与前面几个人说了几句话,想让L插个队,可是没好意思说出口。等前面两个人完事儿了,L却先进去了,我一个走神,发生了啥这是,本来排在前面的那个男的反落在了后面,只一眨眼的功夫L就进去了,也没谢谢人家。不过一想,还谢个屁,自己都顾不上了,于是我对人家说了声谢谢,人说没事儿。

我们拿着超声片子去找大夫,大夫诊断是急性阑尾炎,医院的诊断一致。他给出了两套方案:A是传统的手术开刀切除;B是保守疗法,先输液,稳定病情之后再进行手术或者微创疗法。L选择了B方案,他说很快就要考试了,B方案正好两不耽误,等到放假回家再动手术,这样在家里照顾起来也方便。

妹的,直到开学之后他也没动啥手术,这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这哥们还做着兼职,还是个市场专员,牛逼哄哄的,不过我得说句实在话,我这哥们在宿舍最帅的时候,你猜是啥时候?啥?光屁股的时候?当然不是!是穿的人模狗样,一手揣着布兜,一手拿着手机,半靠在阳台,给他的客户打电话的时候!不得不说,口才是真的好啊!忽悠的旁边舍友的我们都晕晕乎乎的,我觉得对面要是小姑娘早就上钩啦!

话说,开单子,交费,拿药,去输液。等到了输液室,我俩就傻了眼儿,整个输液室满满当当的人,哪有什么地儿可以坐下来,站着都费劲。我们退而求其次,就找快要输完液的地儿。当我看着挂的输液袋,竟还有直接输血的,心里忍不住一阵发颤,献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看到输血的,黑乎乎的一整袋血,还有心电图在滴滴作响,视觉上的冲击还是有的,心里也忍不住发颤,这是咋了这是。最后找到一个输液袋儿快要见底儿的人,询问后知道人家快要走了,于是就让L在旁边等着,我想找个板凳给L坐坐,里三圈外三圈也没有找到,L说站着也行。就这样L站着等了一个小时!才轮到他输液。稳定下来之后,我问L想吃点儿什么,L一脸蛋疼,哦,不,一脸无奈地说啥也不想吃,或者说他啥也吃不下,他说那就喝点儿脉动饮料吧。于是我就出去了,到快餐店里买了点儿小米粥,顺带买了瓶脉动。回到输液室,我对L说,你把这杯小米粥喝了吧,一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只喝饮料哪能行。L就接了过去,我把脉动也拧开了放在旁边。

总共一大袋,两小袋输液液体,两小袋很快就输完了,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本来我以为三四点就能回去了,没想到输大袋的时候,由于大袋里面含钾,有不小的刺激作用,L疼得脸色都变了,这不是蛋疼的那种,这是面如土色的那种,所以就放的很慢。我看了看海量的大袋液体,又看了看半天才滴那么一滴,看来只能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了,要到晚上了。可是到了晚上大夫走了咋办,我到外科诊室问了问大夫,还好,急诊室毕竟不同于一般诊室,他们是不下班的。

走过一个病房门口的时候,病房的气味就像强烈的冲击波,冲击地我再难前进半步,有种窒息的感觉,但是里面陪床的人却一直坐在病床边看着,他们竟能一直受得了,不能不说一句,这是久闻其味不见其难闻啊,让我想起了初中高中时候的男生宿舍,当然不是现在的宿舍,嘿,现在的宿舍香的很!

走廊里到处都是躺着病人的病床,旁边有家属看着,一个打开煲的鸡蛋汤喂一个躺着的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的人,目光都显得异常呆滞,好似末日就要到来,好似一点儿希望都没了,看着心里忍不住阵阵发颤。这还不是最发颤的,最发颤的是一阵阵广播声,“某某家属请速到抢救室!某某某家属请速到抢救室!……”一个相同的声音急促得喊上三遍,就看到几个人急速地奔向抢救室;而有时候广播就显得非常淡定,家属却淡定不下来,这时候有穿着绿色外套的医生和家属谈话。在这里,一晚上没掉几个人是如此的正常,在这里,抢救的广播声听得令人麻木……

下午,L一直在输那一大袋液体,我时不时地走进拥挤的输液室看一看,问一问。六点,我问L,“你要不要吃点儿什么?”L病弱游丝地说啥也不想吃,我就问,“你要不要喝点儿什么?”他依然有气无力地说还有点儿饮料没喝完,我又问,“那,你想不想去厕所?”他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输液袋,说等输完了也行。大袋液体到了晚上七点总算是输完了。我们又去了一趟外科诊室。

我对大医院输液,大夫同意了,可以把药带回去。于是,大夫给开了两天的输药量。我拿了单子去交费拿药。交费的时候,柜台人员说七百八十一,我感觉我是不是听错了,两天的输液量而已,我瞪大了眼睛问,多少?!真的是七百八十一!我把钱交了,才发现带来的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这真是往外淌水一样。

拿了药,我们就打车回学校了,等回到宿舍,已经晚上九点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这哥们需要输液,然后每当他闻到宿舍的饭菜香时,就忍不住说:“真羡慕你们啊,想吃啥吃啥,我竟啥也不能吃!这种日子真不好过哇!”之后的三天也没能吃饭,问我是不是可以吃点东西,我说那就吃些清淡的吧。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医嘱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躺在床上一直哼哼唧唧地叫,一会儿这儿疼,一会儿那儿疼,我忍不住就说:“有句话叫物极必反,你是不是疼到最后开始爽起来了?”结果惹得他一阵大笑,“哈哈哈……你别逗我笑……牵动地疼……哎呦……”

这三天里,L不输液的时候一直没离开过自个的床铺,也不能随便吃啥东西,不能像以前那样风风火火地出去嗨。L可怜兮兮表情落寞地说:“唉,哪儿也不能去,啥也不能吃,只能守着这个床,唉……”我听了忍不住想笑,不过他接着说:“这就像是女生天天来大姨妈,唉,人活着还有啥意思……”尼玛!听的我都不落忍,且不去辩论啥姨妈不姨妈的问题,L的难熬确是真的。

不过,一段时间后他又恢复如初,丝毫想不起来之前那个惨样儿,L深情款款地说:“我在得病的时候放下了所有的伪装。”我就说:“我倒是真希望你能伪装一下,就不用一脸蛋疼地表情了。”

君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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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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